供熱分戶計量有利于節能降耗，是供熱體制改革的重要內容之一，歷時多年推廣，效果卻不夠理想。分戶計量，為何進展緩慢？背后的癥結在哪里？近日，記者探訪了濟南市的部分小區和企業。

這幾天，北方氣溫開始下降。街上的行人，已感受到絲絲寒意。

再過不久，千家萬戶的暖氣片就會熱起來。作為供熱體制改革的重要內容之一，供熱分戶計量這項被認為有利于節能降耗、減少糾紛的工作，十余年間在不少北方城市都已付諸實踐。分戶計量，就是按住戶用熱量多少來收取暖費。但在實施過程中坎坷不斷，障礙不少。背后的原因錯綜復雜，遠不是靠裝一塊熱表就可以化解。寒冬到來之前，記者探訪了濟南市的部分小區和企業。

分戶計量后，用戶一般可省約8%取暖費，但具體到每個用戶，未必一定省錢

10月初，住在濟南東部名士豪庭小區的盛先生就交清了供熱費。90多平方米的房子，按照套內建筑面積每平方米26.7元的價格，全部費用在1900元左右。

“我們夫妻倆白天都上班，家里也沒其他人，要是按熱量收費，應該能省點錢。”雖然小區里也安裝了熱計量裝置，但入住3年多，盛先生還沒有體驗過分戶計量。“在朋友家里看過，白天上班關閉閥門，下班再打開，去年四個多月省了近400元錢。”

濟南市歷城區的百花小區，曾是最早的分戶計量試點小區。當時，濟南市物價局規定實行容量熱價和計量熱價相結合的計價方式。供熱前，由供熱公司按供熱收費標準的50%預收“熱容量費”，然后再按熱表計量單位收費。凡自愿參加試驗的用戶，承擔的采暖費用總額最高不超過按套內建筑面積收費總額的95%。

“根本沒覺得省錢，我們家還算好的，有個住戶用了7000多度，算下來比按面積交費還多花了300多元錢，這種情況不少呢。”在百花小區，正在散步的居民趙女士提起分戶計量，連連搖頭，“這些年哪還有用的啊，熱表有的也壞了。”

記者在其他一些居民小區了解到，在已具備分戶計量條件的用戶中，真正選擇按熱量計費的并不多。一些堅持使用分戶計量的，大多是白天上班家里無人值守或是出差頻繁。

“房屋的建筑節能標準、位置朝向和用戶習慣不同，耗熱量也會迥異。”濟南熱力有限公司常務副總經理陳福仲解釋，按照測算，實行按熱量計費后，用戶一般可以省下8%左右的取暖費。“但具體到每一個用戶，情況肯定是千差萬別，未必一定會省錢。”

盡管遭遇了不少挫折，但濟南市的分戶計量試點工作一直沒有停步，供熱計量改革與既有建筑節能改造的步伐也在加快。2013年，全市城區居民供熱計量收費面積達到315萬平方米、涉及2.9萬戶。按照預計，今冬采暖季可新增供熱計量收費面積300萬平方米。

推進分戶計量遇到不少問題，包括建筑保溫、計量工具等方面

今年9月1日起實施的《山東省供熱條例》規定，用戶具備分戶用熱計量條件的，供熱企業應當按照用熱量收費。此前，住房和城鄉建設部、財政部等多部門也曾聯合發文，要求加快推進這一工作。

“遇到的問題不少，有建筑保溫方面的，有計量工具方面的，也有收費標準方面的。”濟南市市政公用事業局巡視員郭森表示，供熱計量改革是一個系統工程，涉及多方面的因素。“每一次試點無論成敗，都能獲得經驗教訓。比如熱計量裝置的問題，一開始用機械表，但發現很容易壞，后來就改成超聲波。”

分戶計量的前提，是建筑自身要達到節能標準。與諸多新建筑物相比，既有建筑的節能改造任務異常繁重。

“如果建筑節能改造不到位，熱量損耗會超出正常損耗，一旦實行按熱計量收費，用戶有可能要支付比按面積收費還要多的取暖費。”濟南市供熱辦副主任紀濤坦言，目前全市仍有不少非節能建筑沒有進行改造，“資金是主要制約因素，改造成本也是年年看漲”。

早在2011年，濟南市政府出臺《關于推進供熱計量改革與既有建筑節能改造的實施意見》，提出既有居住建筑供熱計量及節能改造按照“誰受益、誰分擔”的原則，通過“中央和省獎一塊、市財政配一塊、供熱企業投一塊、產權單位拿一塊、受益居民出一塊、市場運作集一塊”的辦法，多渠道籌集資金。

此外，如何收費也是各方關注的焦點。目前，各地多實行基本熱價加計量熱價的收費模式。記者在采訪中發現，前期試點中曾有不少市民認為基本熱價占比過高，并對計量熱價的確定也心存疑慮。

近期，濟南市對供熱計量價格作出調整：居民住宅基本熱價為每平方米8.01元，計量熱價為每千瓦時0.20元；基本熱價不得超過全部按照供熱面積核算熱價的30%；居民用戶按照用熱量收費數額超過供熱面積收費額的，其超過部分的收費上限不得超過10%。

陳福仲解釋，實行按熱量計費后，市民可以自行調節用熱量，但供熱企業的運行、損耗成本不會因此減少。“用戶白天上班關了閥門，但從企業到用戶的管道不能降溫，否則就會影響用戶下班后的取暖效果，因此基本熱價的核定也要科學合理。”

破解難題需要多方協同，政策還需加碼

這個采暖季，濟南熱力有限公司的漿水泉熱源廠供熱計量調度平臺建成，300多個換熱站及管網的自控平衡改造也順利完成。在新落成的客戶服務中心，投資6000萬元實施的供熱能耗平臺建設也已進入系統調試階段。

“經過多年摸索，我們認為必須在熱源管網自控平衡的基礎上，對達到節能標準的建筑實施分戶計量。”濟南市供熱辦主任劉偉亮說，供熱計量改革不僅要讓用戶更省錢，還要實現企業節能降耗。“部分供熱企業運行尚未實現整體自動化調控，即使用戶實施供熱計量，建筑耗熱量降下來，但無法反饋到換熱站和熱源，導致熱源不節煤，供熱計量改革的效果就得不到體現。”

為激發供熱企業的積極性，濟南市市政公用事業局與財政局聯合制定了《濟南市供熱企業規范化運行管理考核辦法（試行）》及《濟南市供熱企業以獎代補資金使用管理辦法》。市政公用事業局、財政局、物價局及社會監督員組成聯合小組，每年至少進行3次檢查，對供熱企業制定年度目標、按時完成供熱計量工作任務、實施供熱計量收費等工作實行量化考核。

但是，從過去作為提升生活水平的舒適型產品，到成為一種人人享有的生活必需品，供熱在體制機制層面的改革并不能一蹴而就，承擔著“節能”使命的分戶計量尤其如此。

比如，實施按熱量計費后，供熱系統投資、運行和維護成本將增加。目前，僅有個別城市研究了供熱計量行為的節能數據，而對整個供熱系統使用計量裝置后經濟、管理等方面的綜合評估分析十分缺乏。

此外，記者還注意到，由于前些年供熱單位并非建筑節能建設、驗收的主體，加之工程管理、權屬不清等因素，嚴重影響供熱計量的可持續性。

“一般而言，熱計量裝置的壽命是9年，其間如果需要維修或者要到期更換，這個錢誰來出？”郭森介紹說，過去不少由開發商自行安裝的熱計量裝置存在質量問題，一些新小區頭兩年入住率不高，熱計量表閑置也會出問題。“以供熱企業的技術實力，無法確保大量的熱計量表長時間處于正常運行狀態，必須盡快予以明確，否則容易引起糾紛。”